本章首要从董事会的构造和运转，来思考若何停止公司治理制度设想的题目。

董事会的首要职责

美国一流企业CEO组成的协会——贸易圆桌会议，被公以为美国贸易公司事务方面的威望。依照其2010年订正公布的董事会职责，一个公司的董事会应当承当以下5项根基职责。

第一，挑选、定期评价、更换（假如需要）CEO，决议治理层的薪酬，评价权利交接计划。这意味着董事会需要完成司理人的遴选、考核评价和更迭。

第二，检查，并在适当情况下审批财政方针、公司的首要计谋以及成长计划等。检查又被称为内控，这是董事会的关键职能，确保拜托自己监视司理人的股东的投资是平安的，并能按时获得公道回报。

第三，向治理层提出倡议或征询。这究竟上是为什么董事会的很多自力董事曾是经历非常丰富的其他企业前任和现任CEO，由于他们可以向现在所办事的公司治理层提出有代价的定见和倡议。

第四，挑选并向股东保举董事会成员，评价董事会的工作及绩效。这意味着董事会不但负责司理人的遴选、评价和更迭，还需要负责董事会本身的组建、评价和更迭。中国很多公司一股独大，大股东常常在董事会构造中大包大揽。与之分歧的是，美国的大部分公司采用交织任期的董事会构造形式。一个任期3年的董事会，每年大约需要更换1/3的董事。这1/3董事的更换是由残剩的2/3董事，出格是其中的提名委员会主导更迭的。

第五，评价公司制度与法令律例的顺应性。董事会需要在完成上述评价的根本上，向股东大会提出点窜公司章程的倡议，并负责提出公司章程的点窜草案，使其在股东大会表决通事后生效。

我们可以把贸易圆桌会议提出的董事会的5项职责，简单概括为两项职能：监视司理人和停止计谋征询。

董事会的两种构造形式

今朝，列国公司董事会构造首要有两种形式：夹杂形式和双层形式。

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瑞士等很多普通法国家采用的是“夹杂形式”。它的特点是，这些国家的公司，股东大会和司理人之间只设董事会。董事会同时具有监视司理人和停止计谋征询这两项职能，从而构成“董事会职能的夹杂”。

需要说明的是，董事会职能的夹杂，并不意味着这类董事会构造方式不需要也不在意专业化合作。在夹杂形式下，专业化合作带来的效力提升，更多表现在董事会内部设备各类专门的委员会上。这里的各类专业委员会包括：负责制定评价和考核司理人标准和决议董事薪酬的薪酬委员会；负责内控和预算决算考核的审计委员会；负责司理人和董事遴选、考核、保举的提名委员会；负责评价公司政策与内部法令情况顺应性，提出能否点窜公司章程的公共政策委员会。其中，薪酬、提名和审计委员会的首要成员和主席，常常需要自力董事出任。

与美国、英国等风行的夹杂形式分歧，在德国、日本、波兰、法国、意大利、荷兰等大陆法系国家，董事会构造风行的是“双层形式”。这些国家的公司，在股东大会与司理人之间，不但设有董事会一层，还设有监事会，从而构成双层形式。双层形式下，董事会完成的监视和计谋征询职能，别离由监事会和董事会两个机构来实行。其中，监事会负责实行监视职能，董事会负责实行计谋征询职能。

假如我们把监视看做董事会更加重要的职能，那末，在德国等国的双层形式下的监事，更像美国等国的夹杂形式下的董事。

评价哪类董事会构造形式更有用，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与列国公司治理理论面临的首要题目有关，也与大陆法系或普通法系等法令传统和制度文化有关。其焦点是，董事会的监视带来的代理本钱的节省，能否可以覆盖为董事会构造运转支出的本钱。因此，在理论上，董事会构造本身也是一个制度设想的收益与本钱比力的题目。例如，出于计谋征询的目标，一家100%控股的公司与其设立董事会，不如聘请治理征询顾问机构；在司理人薪酬已经设想得很有用和激励已经很是充实的投行大概基金公司，甚至不需要设备董事会。

中国上市公司董事会构造形式的特点

中国上市公司的董事会构造在不竭进修和鉴戒其他国家经历的进程中，慢慢构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而且，这一进修进程照旧在停止中。所以，中国上市公司董事会构造形式究竟若何总结和概括，能否构成了中国特点的董事会构造形式还有待进一步观察。概括而言，中国上市公司董事会构造形式有以下7个特点。

第一，与美国夹杂形式分歧，现行《公司法》规定，中国上市公司在股东大会与司理人之间有董事会与监事会两层。依照中国1993年公布的《公司法》，公司在股东大会下设董事会和监事会两个平行的机构，从而构成了德国式的双层形式。但是，今朝正在订正的《公司法》拟规定，不管有限义务公司还是股份有限公司，都“可以”不设监事会，能否设立监事会成为挑选性条目。

第二，虽然我们有董事会与监事会两层，但与德国双层形式分歧的是，我们董事会的监视与计谋征询这两项职能继续“夹杂”在董事会。

第三，类似于英美董事会在构造职能夹杂下设备专业委员会，停止职能合作，中国A股上市公司在董事会内部可以设备薪酬、内控、计谋和提名等各类专业委员会。

第四，由于存在持股比例较大的大股东，董事会成员除了有夹杂形式下公司董事会凡是有的履行董事和自力董事，还存在代表这些大股东好处诉求的股东董事。

第五，中国《公司法》规定，监事会具有与董事会平行的职位，而且被赋予了监视公司董事和经营者的权利，所以中国上市公司的监事会除了根基的监视司理人职能外，还有监视（司理人的）监视者（董事）的职能。这样的构架意味着，在理论上，中国的司理人不但遭到董事会的监视，同时遭到监事会的监视，因此是两重监视。两重监视理论上监视力度更大，但这样重床叠架的现实结果常常是，谁都有监视义务，但相互推诿，相互“搭便车”，没有人真正实行监视职责，治理效力低下不成避免。这也是此次《公司法》订正将设立监事会作为挑选性条目的重要缘由之一。

第六，在现实的履行进程中，中国鉴戒日本的监事会构造形式，上市公司监事会首要由公司职工或股东代表组成。他们在行政关系上受制于董事会或兼任公司治理层的董事，监视感化难以有用发挥，致使监事会形同虚设。一些公司的工会主席甚至纪检书记成为监事。

第七，为了改良股东代表和职工代表监视感化有限的题目，一些国有企业进一步鉴戒德国的监事构造形式，由下级部分和控股股东外派监事。

随着1999年《公司法》的订正和2000年《国有企业监事会暂行条例》的公布，中国慢慢建立了国有企业外派监事制度。由于德国的外派监事制度本质上类似于英美的自力董事制度，上述行动一定意义上标志着国有企业的内部监事起头向内部董事挨近。内部董事取代内部监事成为国有企业标准公司治理的重要路子。

在新一轮《公司法》订正中，设立监事会还是用董事会中的审计委员会取代，成为一道挑选项。这方面规定一旦在新的《公司法》里成文，不但意味着中国监事制度周全地向自力董事制度挨近，而且会奏响监事会终极周全退出中国公司治理舞台的前奏。

从上述特点中，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公司的董事和监事制度正处在不竭进修和鉴戒进程中，现在断言中国董事会构造形式究竟如作甚时髦早。究竟，中国本钱市场经过三十多年的成长，刚刚步入而立之年。

董事会若何运转才能更好地发挥监视职能

一个不容轻忽的究竟是，董事会的现实运转并不完善，即使在可谓市场经济典型的美国一样如此。

95%的美国至公司虽然有提名委员会这一董事会中的专业委员会，向董事会保举董事候选人。但是，提名委员会手中的候选人名单凡是是从董事监视工具——CEO那边获得的。不但如此，董事候选人经常要接管包括CEO在内的全部董事会的口试。作为监视工具，董事对CEO能否连任有影响力。

一方面，董事可以评价考核和决议CEO的薪酬；另一方面，CEO反过来可以影响董事薪酬的制定。这意味着，董事的发生、连任以及薪酬制建都将遭到接管他监视的CEO的影响。所以，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卢西恩·别布丘克(Lucian Bebchuk)无法地说，“董事在成为处理代理题目标路子的同时，本身也成为代理题目标一部分”。

董事会在监视司理人题目上所表示出的低效力，持久以来遭到公司治理理论界与实务界的普遍批评。美国经济学家迈克尔·詹森(Michael Jensen)已经说，“当不存在产物、要素、本钱市场以及接收威胁时，建立在内部控制机制根本上的大型公司，在构造重构和计谋调剂上表示出的缓慢和迟钝是内部控制机制失利的明证”。

1993年，他作为美国金融学年会的主席，在致词中提出了董事会未来运转的改良偏向。应当说，他在演讲中提到的改良偏向成为曩昔近三十年董事会运转的风行理论。他在1993年做的猜测，最少获得包括史宾沙治理顾问征询公司(Spencer Strart)研讨报告在内的部分证实。

其一，连结较小的董事会范围。

假如董事会范围太大，董事之间在监视司理人题目上会相互“搭便车”，致使有用监视缺失。例如，1602年景立的东印度公司虽然组成了70人的董事会，但董事职责的真正实行集合在所谓“十七名流”的17名董事代表中。

依照史宾沙治理顾问征询公司的研讨报告，美国标普500公司董事会的均匀人数呈递加趋向，1988年均匀为15人，1993年均匀为13人，1998年均匀为12人。到了2020年，标普500公司董事会的范围均匀为11人。与之分歧的是美国国际保险团体(AIG)，董事会的范围由本来的18人降为次贷危机爆发前的14人，后来又微调至今朝的15人。

固然，也有扩大董事会范围的情况，例如巴菲特控股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之前是由7人组成的董事会，后来调剂为12人的董事会。这表白董事会范围固然不宜太大，但一样不宜太小。依照中国《公司法》规定，中国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成员为5~19人。

其二，除了CEO为唯一的内部董事外，其他均为内部董事。美国的内部董事，就是中国和英国等国的自力董事。

依照史宾沙治理顾问征询公司的研讨报告，美国至公司的内部董事占董事会成员人数的比例不竭上升。1998年，在美国标普500企业的董事中，内部董事均匀占比78%，比1993年增加了5%。在2020—2021财年，美国标普500公司董事会均匀10.8人的范围中，自力董事均匀为9.3人，占比达86%。

这意味着，很多公司的董事会，除了CEO为唯一内部董事外，其他均为内部董事。詹森猜测，内部董事占比高，这与美国公司股权高度分离的治理形式有关。

中国股份有限公司有持股比例较多的股东委派的股东董事。除了履行董事和股东董事，从2003年起，中国上市公司内部聘请的自力董事不能少于1/3。其中最少有1名是会计布景的自力董事。

其三，CEO和董事会主席两职连结分手。

上述放置可以避免重要的监视者董事会主席与被监视者CEO是同一人，提升董事会监视的有用性。一些公司存在持股比例较大的股东，因此由大股东委派董事长，为了提升董事会监视的有用性，大概设立首席自力董事制度，大概实行董事长轮值制度，其焦点一样是保证监视者与被监视者分手。

公司治理的理论

轮值董事长制度的公司治理寄义

2018年，华为起头实施董事长轮值制度，以后未几，永辉超市一样实行董事长轮值制度。董事长轮值制度起头引发公司治理理论界和实务界的关注。那末，采用董事长轮值制度究竟具有哪些怪异的公司治理寄义呢？

要回答这一题目，我们首先需要从法理上复原董事长在公司治理华夏本的功用脚色。董事会是受股东拜托，取代股东实行经营治理股东资产的职责，以确保股东投资平安和按时发出的常设机构。凡是董事会依照大都表决法则，以个人表决的方式对股东大会授权的相关事项做出决议，个人实行作为股东代理人的相关权利和义务。理论上，董事长和其他董事在法令上对股东的代理职位是同等的，都是“一席一票”。在一些国家的公司治理理论中，董事长仅仅是董事会的召集人，甚至没有普通董事所具有的投票表决权。

其次，还方法会谁可以出任董事长。鉴于董事长在法理上的上述功用脚色，理论上，具有董事资历的任何人都能成为董事长。例如，特斯拉(Tesla)原董事长兼CEO马斯克，在任性地公布特斯拉“私有化”消息后，遭到美国证监会“三年内不得担任董事长”的惩罚，他的继任者就是特斯拉前内部董事罗宾·德霍姆(Robyn Denholm)密斯。

但在列国公司治理理论中，由于董事长凡是出任法人代表，出格是出于治理理论和企业文化对威望的尊重，普通董事在相关议案的提出和表决方面的影响力，不能与董事长等量齐观。董事长在公司治理理论中处于非常重要的职位，发挥着无足轻重的感化。例如，罗宾·德霍姆密斯在接管特斯拉董事长的聘用后，辞掉了澳大利亚电信公司(Telstra)的首席运营官一职，全职担任特斯拉董事长。

而在中国国企公司治理理论中，董事长是由公司下级构造部分录用的，并在干部治理中对应一定行政级别。是以，董事长虽然名义上只是董事会的召集人，但除了担任董事长法理上的功用脚色，常常还对国企平常经营治理决议具有终极的判决权。应当说，国企上述治理理论很洪流平影响了中国非国企董事长的行为。在中国，董事长看上去更像是在饰演成熟市场经济下公司CEO的脚色，而使得公司实在的CEO（总司理），在一定水平上退化为董事长的“行政助理”。

企业在成长早期将更多经营治理决议权集合到董事长手中，也许有益于进步企业整体营运效力。但是，企业在进入成熟期后，一方面董事长在治理理论和企业文化中逐步构成了“威望”职位和普遍影响，另一方面其他董事的提名、口试和薪酬制定，也受董事长权利的影响，两方面身分叠加使董事长的权利最少在董事会内部没法获得有用制约。而不受制约的董事长“一言堂”场面，常常是激发各类内部人控制题目标导火索。

所以，董事长轮值制度的推出最少在以下几个方面，有助于减缓董事长职位牢固激发的潜伏内部人控制题目。

其一，董事长轮值制度淡化了董事长治理脚色浓郁的小我色彩，复原其原本的功用脚色，有益于治理走向标准化和标准化。在任董事长将会意想到他仅仅是董事会成员中的一员，只是受股东和其他董事拜托，在一段期间内利用董事会召集人的职能。董事长仅仅是标准工作流程中的一个具体工作岗位，不应带有太多的小我色彩。

其二，董事长轮值制度有益于营建全部董事民主协商的空气和治理文化，提防牢固董事长致使的“一言堂”大概公司被内部人控制的场面。董事长轮值制度下的每个董事将清楚地意想到，明天的董事长，在一段期间后，能够会由定见与之分歧的另一位董事轮值。因此，短期内轮值的董事长应当同等地采取和包容其他董事的分歧定见。借助民主商议，综合全部董事聪明的董事会决议，将打破特定董事长小我才能和眼界的范围，构成对未来经营风险相对正确的预判，防患于已然。

其三，对于那些晚年率领团队打拼、劳苦功高的成功企业家来说，董事长轮值制度也是一种可供挑选的制度放置，不但可以在公司构成根基的治理运作制度和框架，也可以让他们从“噜苏”的行政性事务中摆脱出来，集合精神思考事关企业久远成长和严重计谋的题目。

与此相关的话题是，王卫不再担任顺丰速运的法定代表人，还有之前阿里巴巴马云、京东刘强东、复兴团体郭广昌、滴滴程维等，纷纷辞任地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职务。我们晓得，法人代表只是在法令和公司章程答应、股东授权的范围内，代表公司实行工商注册、民事诉讼等相关法令法式。不再担任公司的法人代表，并不意味着王卫和马云作为顺丰和阿里巴巴的首要股东和现实控制者，相关股东权益有任何改变，也不表白他们对公司的影响力削弱。因此，在成功企业家摆脱行政性事务方面，我们留意到，轮值董事长制度和不再担任法定代表人有殊途同归之妙。

既然董事长轮值制度有如此多的益处，那末，能否一切企业都合适实行董事长轮值制度呢？假如仔细观察实行董事长轮值制度的华为团体和永辉超市，我们会发现这两家公司在公司治理制度上具有以下典型特征。

其一，股权结构相对稳定，在较长的期间内并不存在控制权忽然损失的风险。永辉超市是民营相对控股。近年来经过合股人制度，永辉超市进一步将一线员工的好处、首要股东和治理团队的好处牢牢地绑缚在一路；而华为的员工持股计齐截直是业界的典型。由于有雇员和股东结成的配合好处同盟，两家公司的治理构架相对稳定，并不存在内部“野生番”闯入和内部接收的威胁，非上市公司的华为特别如此。

其二，经过持久的打拼和磨合，上述两家公司的董事会已构成相对成熟的经营治理决议机制和会商流程，并在成熟的企业文化下构成了配合代价追求。一定水平上，不管成功企业家在与不在，董事长对企业董事会经营治理决议流程影响都不大。

其三，相关企业家也确切到了急流勇退、淡出企业的人生年龄，董事长轮值制度既可以使他们可以从烦琐的行政性事务中摆脱出来，又锻炼了队伍，培育了接棒人。

上述会商表白，并不是一切的公司都像华为和永辉超市一样，合适实行董事长轮值制度。固然董事长轮值制度能否会像预期那样，发挥积极正面的公司治理感化，照旧有待进一步观察。